本文譯自 rachelsmantra 在 Steemit 上的文章 “Why I Left Academic Philosophy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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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可曾花費兩年的時間,將心神傾注在某個只有三人會閱讀的計畫上?那就是在學術哲學中撰寫論文的樣子。哲學家們花費大量時間撰寫作品,而這些作品將由沒有人會閱讀的期刊所出版;為了找到工作,即使這些期刊無人閱讀 — — 因為它們處於學術機構的大圖書館才有能力負擔的付費牆 (paywall) 後 — — 他們必須發表大量的文章。
學術哲學中,充滿了花費大量時間談論幾乎完全抽象於人類現實事物的人。我永遠不會忘記,我曾坐在我們的禮堂中聽一場關於後設倫理學 (meta-ethics)的長講,而在我哲學大樓的門外,Black Lives Matter 的活動人士正在遊行 — — 「應用倫理學」(applied ethics) 的現實,和後設倫理學的細微間的嚴酷對比,讓我深深感到不適。當那裡有如此多的現世問題需要更迅速而實用的方法時,我該如何為這抽象的盛情辯解?
在任何人回擊之前,先讓我說明:我認為哲學甚至是學術哲學為世界提供了崇高的服務。教導年輕人如何批判地思考、仔細並合理地分析週遭世界,都是非常棒的事。但在勤勉的哲學教授教導邏輯和批判思考,與學術哲學家的研究所做的、精細化的討論和技術細節,兩者間有著巨大的不同。高密度的術語和技術細節,使許多當代哲學對一般人的閱讀來說筋疲力竭,而這些人已足夠忙碌,以致不具任何耐心或時間跋涉度過技術性的巫術迷宮。
學術哲學,主要是處於持續的拒絕和批評的一種經驗。每個人都受過如何殘酷地攻擊他人論證的教導。你有過跟某位會反對你所有話的人出去的經驗嗎?哲學研討會就非常類似這樣。一直都是。那是一場不會結束的遊行,人們在其中都想要在口語的格鬥裡勝過彼此。
與持續的拒絕一同出現的,是「發表或毀滅」(publish or perish) 的思維。如果你不在「好」期刊上發表,你獲得工作的機會將被壓縮至零。通常你會看見工作招貼有著數百位候選人,全都具有相似的博士資格,也有許多發表。想突出幾乎不可能。通常這將迎來非正式的因素,如擁有具影響力的指導教授,或來自一個「頂尖計畫」。我學校的博士班排名在 25–30 左右,而多數的博士生都在就業市場上掙扎。「掙扎」用來描述送出數百個工作申請後被拒絕,連一個面試都沒有的苦痛和煩悶,算是客氣的詞了。
但相比起認清兼任與終身職系統間徒勞的惡夢,如此多的年輕博士卻買了不穩定的帳,而這其實無異於失敗的退出。所以他們繼續在博士學位和終生職間的悲慘境地 (nether-world) 跋涉多年,而這包含了從兼職跳到另一個兼職,後博士到後博士,一直在移動,從不穩定,永不安適,從不賺錢,一直在就業市場上,一直面臨拒絕。
這是學術界的新未來。從兼任到終生職工作的比例,已滑向兼任方數十年,而事態正在加速中。哲學科系因為「經濟無用」而正面臨裁減。好工作正變得越來越具競爭性。越來越多的人作為兼任的「哲學家」在討生活。
學術哲學是個有趣的東西。當我以前告訴那些問我做什麼的人,我是一個哲學家時,通常的回覆是:「那你最喜歡的格言是什麼?」人們常常不知道學術哲學家在做什麼 — — 因為我們時常待在高到荒謬的象牙塔裡,而任何試圖下降的人則會被視為「不嚴肅」。那些致力於當代和關鍵議題(如種族、性別、生物倫理等)的人,比起致力於諸如形上學 (metaphysics) 和後設形上學 (metametaphysics) 的「嚴肅」領域的「真正」哲學家,他們被視為在做「較不純粹」的事。不,我很認真。確實有關於後設形上學的出版書籍和研討會。越深入抽象的世界越好。跟真實世界的議題越少連結就越純粹。
我因為不能忍受其根本上的封閉而離開學術哲學。然而我主張哲學家作為一整體,是一群有好奇心和智識的人,而他們至少是良好的談話夥伴。他們也喝很多酒。多數的好哲學都是在酒吧裡完成的。我有時確實想念它們。被同樣對於奇怪問題(如「洞存在嗎?」)而感到興奮的人環繞,我至少得說是個奇特的經歷。
但我終不需要學術哲學去做哲學 (do philosophy)。我過去十年的部落格寫作,觸及了我通過學術期刊系統所能盼望更大的觀眾群。而 Steemit 現在是該談話性和自白性公共哲學計畫的延伸。我從現在開始會在 Steemit 上進行新的部落格寫作,同時繼續組織我過去十年所做的,最好的哲學部落格寫作。